蜂糖白粽

【喻黄】追及 25

欢度中秋的时候,我在勤勤恳恳写新年。

中秋快乐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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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5】


几秒短暂的愣神后,黄少天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角色,乖巧地点头开口,先向喻文州的父母问了声好。

他语气里的紧张,喻父喻母自然没有察觉。喻妈妈上前拉着黄少天的手,上下打量了一番,先夸了一句“上大学以后更帅气了”,紧跟着抛出一串和大学生活有关的问题,喻爸爸也在一旁帮腔。

本来亲友之间的寒暄无非这么几样,在校的问学习,工作的问事业。一些生活细节的地方喻文州和他提前串过供,剩下的凭黄少天的聪明,应付起来应该不成问题。可眼下的场景来得太突然,还没从见到喻文州的情绪里缓出来,就得像这样一个应对两个。黄少天嘴上做着回答,眼神却一直似有若无地往喻文州那边瞟。

喻文州终于不负所望地站出来,说:“天气冷,我看少天没穿外衣,有什么话还是上去说吧。”

一句话提醒了他父母,一行人随即便往楼内走。黄少天自告奋勇去帮喻文州拿东西,略微磨蹭了一下,顺理成章留在了最后。在父母没有回头的间隙,喻文州安抚地摸了摸黄少天的后背,后者回应给他一个逐渐镇定的眼神。


进门免不了又是一通寒暄,主要是见黄少天的外婆。老人家上了年纪记忆衰退,加上隔得久了,黄妈妈把喻文州推到她面前问“这是谁?”,她拉着喻文州仔仔细细一阵端详,还是摇头说想不起来。

喻文州扶住她,温和地说:“奶奶,我是喻文州。”

大概“喻”这个姓提醒了她,她终于想起来,嘴里零零碎碎地念叨“长大了”、“长变了”,又问身边人:“有多久没见了?”

“妈,”黄妈妈出言打断,“先吃饭吧,吃完慢慢聊,他们一上午坐车过来也辛苦。”

老太太点头说好,黄妈妈扶着她在餐桌上落了座,转身压低了声音对喻文州一家说:“不敢让她一下子太激动。”

三个人都轻轻点了点头,和黄家父母推让一番,也都坐下了。


中午饭是黄妈妈一手操持,想着晚上才是“正餐”,只用了七分力,已经满当当摆了一桌。于是又说起黄少天外婆烧饭的手艺才是一绝,老人家年轻时也好客,喻妈妈初到单位那会儿,经常被请去家里吃饭。

“你喜欢吃的那道白切鸡,还是我当年在旁边偷偷学的。”喻妈妈笑着对喻文州说。

以老人家现在的身体,自然很难再亲自掌勺了。想到这点,一时餐桌上都有些默默。两家人许久没凑在一起,凑在一起就不免聊起往事,聊起往事又总是唏嘘,唏嘘了还得反过来提防老人家的情绪。渐渐话题也就绕开去,转而聊些最近的见闻。


晚饭同样是在家吃。黄少天外婆的肠胃不好,去年过年在外面吃了一顿,还是本市知名的一家老店,结果回来就犯了肠炎,前后折腾了几乎一周。从此之后,老太太就再没碰过外面的油腥。

不过按黄妈妈和喻妈妈的手艺,在家吃未必就不如在外。菜单是一早定好的,食材也都备齐了,丰盛程度堪比年夜饭。晚饭的准备工作几乎从午饭一结束便开始,黄少天也摸进厨房帮忙。

喻文州正站在案板前,按喻妈妈的指示细细片着鱼片。黄妈妈照看着灶上的一锅汤,起先对黄少天的加入并不以为意:“橘子在阳台上,酸奶在冰箱里,想吃的话自己拿。厨房人多,别在这里添乱。”

黄少天不服:“我是来帮忙的!怎么能叫添乱?”

黄妈妈颇为惊奇地看着他:“你来帮什么忙?你会做菜?”

“当然会啊怎么不会。”黄少天得意地指了指喻文州,“你问他,他教的。”

喻文州笑着承认:“是,少天学得很快。”

两家长辈都知道黄少天常去喻文州家“改善伙食”,喻妈妈嗔笑着看了眼喻文州:“你怎么回事?少天去你那里吃饭,不好好招待人家,反而让人家做菜给你吃?”

喻文州还未答话,就被黄妈妈接过话头:“少天学一点也是应该的,这孩子就是从小被宠坏了。”

黄少天在一旁大声抗议,黄妈妈转而问他:“既然会做,前几天怎么没见你帮忙?”

黄少天的声势瞬间就低了下去,讪笑着辩解:“这不是平常有你一个人就够了么……”

黄妈妈虚虚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,从水池里捞出洗好的胜瓜递给黄少天:“既然来帮忙,就把这个切了吧,去皮去瓤切段,今晚做鸡汁胜瓜用。”

“得令!”黄少天笑嘻嘻地接过。


等该切的菜切好,该腌的肉腌上,厨房里两位小辈能帮上的忙就有限了。黄少天却也没走,在旁边嚼着喻妈妈带来的果脯给所有人讲笑话——主要是学校里的趣事。喻文州自然也留下来陪着,不时帮忙递下什么厨具,或葱姜蒜段。

“行了行了,出去给你外婆讲去,陪你外婆说说话。”在黄妈妈笑到几乎拿不稳锅铲之后,她终于狠下心要把黄少天赶出厨房。

“那我也去了。”喻文州对喻妈妈说。

“去吧——啊等等,”喻妈妈找出个空碟,把做菜要用的果脯倒出来,剩下半袋子递给喻文州,“把这个也拿出去吃吧,我看少天挺喜欢的,不够的话外面还有。”

“谢谢林阿姨!”黄少天应得格外响亮。

“就知道贫嘴。”黄妈妈叹了口气,却是笑着的。


喻文州和黄少天走进客厅,沙发上坐着的人看见了,先倒都笑起来。

“正说到你们呢,你们就来了。”黄爸爸冲他俩招手。

“说到我们?说我们什么了?”黄少天随口问,从茶几上挑了个橘子,剥好了撕去筋络递给外婆。

“说你俩小时候关系就好,你那会儿还时不时问你外婆,说文州哥哥什么时候来玩。”喻爸爸笑眯眯的,眼尾的弧度和喻文州如出一辙,或者应该说,喻文州遗传了他。

黄少天也给自己剥了个橘子正吃着,闻言硬生生被汁水呛了一下:“还有这事?”

“你当然不记得了,你那会儿才多大。”黄爸爸笑着说。

黄少天干笑了两声。

喻文州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耳朵,果不其然已经红了。

没想到居然还没结束,慢慢吃完了一个橘子的老太太终于发了话,说等黄少天吃完,带他和喻文州去看样东西。

闻言黄少天心里没来由快跳了两拍,匆忙把剩下半个橘子囫囵吞了,摊开手示意外婆。老太太一连说了几句“你慢点”,在黄少天和喻文州的搀扶下起了身,带着他们一路往卧室走去。


老太太在床边坐下,指着床头柜最下面一层的抽屉,说:“喏,就在那里面。”

黄少天的动作不自觉地带上了小心,按照外婆的指示,从挤挤挨挨放着的旧物件里取出本相册,打开翻了几页,却都是外婆和外公的老照片。

老太太没去看相册,对上黄少天疑惑的眼神,从容地说:“你再找找,有一张夹在中间的,应该是之前放混了,带过来的时候没注意。”

黄少天干脆合上抽屉,和喻文州站在一处,一张张翻下去。

一个相册都是两位老人的旧照。有近一点的,在黄少天很小的时候,冲洗出来的颜色暗淡的胶片;也有远一些的,在他们都还年轻的岁月,裁出花边的黑白合影。

黄少天和喻文州都看得有些跑题,再翻过两张,突然就到了。

是他们两个的合照。年代久远的相机,会在照片的一角留下拍摄日。喻文州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串数字,是黄少天的周岁生日。

照片里的黄少天还是婴儿模样,嘟起来的小脸,生着十分明显的婴儿肥,对镜头笑得无比欢畅。相比之下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的喻文州就严肃得多,两只手周全地护在黄少天腰际,像生怕他摔下去。喻文州明显还没有长开,稚气未褪的脸上,已经隐隐能看出些沉静的天性。

黄少天把那张照片抽出来拿在手里,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。

如果他们没在一起,这张照片便只是从小到大无数合影中的一个,即使哪天在相册里翻到,笑笑也就过了。但他们现在是这样的关系,曾经无所知觉的年幼时光便也成为某种隐秘的纽带、牵连的佐证。十年的时间,两千公里的距离,没有什么能够撼动。

黄少天用手机仔仔细细翻拍下那张合影,在他调整距离角度的时候,那本相册又回到了他外婆手上。老人一直没有翻开,只是把手掌安静地覆上封面,神态安详,好似触及桩桩温柔旧事。

那张翻拍下来的照片,后来成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喻文州设置给黄少天的聊天背景。每次点开的时候,白的绿的气泡一条条刷上去,小少天欢畅的笑脸和小文州沉静的微笑也时隐时现,如同隔着所有分离起伏又最终交错的宿命,在一切故事的开端,温和地投来注视。



TBC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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