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追及 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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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0】
接下来的两周，生活又变得好像黄少天刚搬来的那个时候。喻文州每晚回家的时间都在九十点钟，晚饭只好两个人各自吃。回家后他也总还有事要处理，一天下来黄少天竟和他说不上两句。
“你们老板也太没人性了吧？！他最近是怎么了？以前从没见你加班加成这样。”黄少天言辞激烈地替喻文州鸣不平。
“你搬过来那会儿正好是项目收尾，所以没什么事。”喻文州温和地解释，“真到了赶进度的时候，加班到半夜也是常有的。”
黄少天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十分满意，靠在喻文州的书桌边，指间转着一支笔，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。喻文州抬头看着他，问：“你是不是也快到期末了？”
黄少天眨眨眼，“还有一个月，不过的确是快了，最近有好多大作业的死线，我们那个数据结构课的组长，一到周末就四处抓人开会。”
“那加油吧。”喻文州笑着说。
喻文州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，可不知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就有些逐客。黄少天四下里瞟了一圈，的确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待下去，不大情愿地离开了房间。
周五下午，黄少天接到了喻文州的微信，说晚上有应酬，可能晚些回去。
“知道了，你们出去应酬又要喝酒吧？你尽量少喝点啊，别让那些人灌你。”
“嗯，我尽量。今天可能会比较晚，少天你可以先睡，不用等我。”
凌晨一点，承诺过“我尽量”的喻文州正昏沉沉倒在出租车后座。副驾驶座上的王杰希，看起来也喝得不少，不过好歹维持了清明。
“快到了嘿，给您停哪儿啊？”出租车司机嗓音暗哑，带有浓重的京腔。
王杰希向外望了望，对司机说：“麻烦您前面调个头停门口。”
凌晨街道空阔，司机一个急转，王杰希连忙拉住扶手，有些担心地朝后座看了一眼。还好，喻文州还是那样，双眼紧闭，只身体随转弯晃了晃。他属于酒品极好的类型，醉成这样也很安静。
付过账，王杰希有些吃力地将喻文州扶下来。刚关上车门，出租车一脚油门恨不能蹿出半条街——没有人愿意在深夜招惹醉鬼，无论是什么样的。
下车后喻文州倒有了些反应，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小区。王杰希问他，感觉怎么样？喻文州又闭上眼，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。
王杰希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向单元楼走去，喻文州也跟着机械地迈步，只是脚下虚浮，大半的力都倚在王杰希身上。到了楼门前，王杰希打算按门铃，问喻文州要门牌号。喻文州摇摇头，说：“少天已经睡了。”
想想也是，都凌晨一点了。王杰希只好又问：“那你的钥匙在哪儿？”
“包里……夹层……”
附近没有座椅，王杰希扶着他勉强靠在门边，打着手电翻找了半天，好容易带喻文州进了楼门。
磕磕绊绊终于来到门前，楼道狭窄，王杰希一面托着喻文州，一面艰难地拿钥匙开门。他自己还有些喝多，钥匙在锁孔边打滑了几次，始终无法对准。
绝望。
正当王杰希打算再不行就拍门的时候，屋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。有人拖沓着拖鞋走过来，一面说话一面还打了个哈欠。
“文州？是你吗文州？”
喻文州大约听见有人在叫他，模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王杰希严重怀疑隔了扇门是否能够听清，正想表明身份，却听得里面已经一连串地说开了。
“你可终于回来了文州，怎么这么晚啊？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你都没回，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打电话给王杰希要人——”
房门打开一半，穿着睡衣的黄少天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内，看着他口中扣押喻文州的真凶扶着醉酒的喻文州站在门外。王杰希想起平日里黄少天的语速，隐隐有头疼的趋势，趁黄少天还未开口，迅速用十个字交待了始末：“文州喝多了，我送他回来。”
转眼又是周一，趁着递送文件的工夫，喻文州顺路来了趟王杰希的工位。
“今晚一起吃饭？上周谢谢你了。”
这下王杰希还有些惊讶，喻文州酒醒以后就给他发微信道了谢，他们一起工作这几年，互相挡酒或送归都不在少数，怎么偏偏这次到了要请吃饭的程度？
不过王杰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约定吃饭的地点就在写字楼附近，是一家家常菜馆。这家味道不错，他们也算常来，对菜单都很熟悉。两下点过了菜，两人便喝茶聊天。
“听小戴说，你最近加班很厉害？那个项目也不大吧，至于这么拼么？”先问话的人是王杰希。
喻文州挑眉看他，“其实我一直很好奇，从来没见你参与他们八卦，你是怎么清楚这么多的？”
王杰希笑而不语，换了个话题，“好不容易不加班，今晚不用陪你家小朋友？”
大约是戴妍琦带起的风气，自从五一过后，公司里的人但凡对喻文州提起黄少天，前面必然加上句“你家的”作为定语。喻文州辩驳无果，只好随他们去。
“给他说过了，”喻文州摩挲着茶杯，抬眼对王杰希笑笑，“上周五去应酬之前就没说清楚，他见我那样子，可能有些误会。”
王杰希愣了愣，很快反应过来。
“我是说你怎么今天突然请我吃饭，”他也笑起来，“你觉得我会在意？”
喻文州偏了偏头，不置可否。王杰希接着道：“话说回来，你居然还记得？”
喻文州睨他一眼，“我又不是喝断片了。”
王杰希点头，“看上去其实差不多。”
“你们灌他酒了？！”
这是黄少天听完王杰希总结的那十个字，冲口而出的一句，混杂着慌乱与责问，气势汹汹地朝王杰希头上砸过来，那语气甚至是有些凶狠的。
喝了酒反应总归有些迟滞，王杰希的解释也随之慢了半拍。也就是这半拍，已足够黄少天一股脑地说下去：“你们这是灌了他多少？你们知不知道文州的胃其实不大好？应酬归应酬……”
王杰希这下是真有些头疼了，凌晨一点的疲惫和冲撞的酒意在脑海里翻搅着，被喻文州压着的半边身子已经开始麻了。他尽可能耐心地开口：“你先让我把文州放下，然后随你怎么盘问。”
黄少天也反应过来，两步抢上来，小心翼翼地扶过喻文州。他将喻文州一边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，吃力地托着他往里屋走去。王杰希想要搭把手，黄少天竟下意识揽着喻文州避了避。
王杰希站在玄关的地垫上，等黄少天将喻文州扶回卧室。喻文州家里铺着木地板，他懒得找客拖换鞋进去。
黄少天再回到客厅时，看到的便是王杰希倚着房门醒神。冷静下来后他也感到刚才的问责有些过分，沉默地给王杰希倒了杯温水。王杰希接过，问他：“文州还好？”
黄少天“嗯”了一声，说：“谢谢你送他回来。”
“没事，”王杰希挑关键点解释了一遍，“他其实没喝太多，只是不能混酒喝。对面最后来了个人，不好对付，硬上了些白酒。”
黄少天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抱歉，我……没看他喝醉过。”
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像欲盖弥彰，王杰希深深看了他一眼。黄少天冲口而出时的状态、扶过喻文州的神情、凌晨一点还留着的灯……盖的是什么，彰的又是什么。
或许喝多了酒不适合想这个，王杰希便只是说：“我也基本没见过，一般应酬还难不倒他。”
他从房门上直起身，整整衣摆，对黄少天说：“我得回去了，文州就交给你了。”
黄少天答应着，提出送他到楼下帮忙打车。王杰希拒绝了，扬了扬手中的手机，说叫了个专车已经在过来的路上。黄少天没再坚持，挥挥手，在他身后关上了门。
醉酒时不适合想的问题，现在倒是可以想想。正是晚上七点，餐馆里生意最红火的时间，沸腾的人声与交错的觥筹几乎构成促使人集中注意力的底噪。
王杰希拿手指轻轻扣着桌面，停顿半晌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文州，你今天来找我，真是为了这事？”
他平静地看着喻文州，“他喜欢你，我不信你没看出来。”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