蜂糖白粽

【喻黄】街角日记 (END)

又名《那些年喻文州没养成的猫》

脱离死线摸个短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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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文州最近时常能看见那只猫。

他们小区面积不大但绿化很好,平时总是猫来猫往的。小区里养猫的人不少,看到了还会顺手放把猫粮。喻文州没在意过这个,但常听楼下那家的小姑娘讲得头头是道,一来二去也就混了个眼熟。

那只猫是新来的,棕黄的,身上有深褐的斑纹。它的皮毛柔顺,身形劲瘦灵巧,与人相对毫不瑟缩,看上去简直不像在流浪。它大概在猫里也很有地位。一次喻文州下班回家,无意间撞破一次四猫集会,那只新来的猫蹲在一块半高石头上,神情慵懒骄傲,几乎像某种领袖。

那只猫是真的特别又漂亮,喻文州再见到它的时候,便冲它轻轻笑了笑。

麻烦就是这么开始的。


喻文州再见到它也是在一次下班路上,经过小区门口,那只猫竟然就蹲踞在门前花坛里,见到喻文州,一个轻巧的下跃,直勾勾地走了过来。

喻文州一时没反应过来,任凭它蹭上自己的裤腿,尾巴环成一个圈,在布料上轻轻扫着。喻文州笑着蹲下来,在它下巴上挠了挠。那只猫便眯起眼,抬着头一脸温顺,几乎和他前两天所见判若两猫。

从来没见猫会主动贴谁,喻文州想它多半是饿了。他家里没有猫粮,喻文州便回去煮了碗鸡胸肉,拿下来递到它面前。

“好好吃吧。”喻文州最后揉了揉它的头,转身上去了。

没想到这还远不是结束,接下来的几天,下班回到小区的时候他总能看到那只猫,每次都亲昵地凑上来,蹭他、舔他,甚至想跟着他进单元楼的门。

喻文州连着给它弄了三四天的饭,却从没让它进过家门。最后那天早上离家的时候,喻文州发现他头天晚上煮好的鱼还搁在花坛沿上,有两只不认识的猫正在欢快地啃,那只猫倒像是没动。

喻文州远远望了两眼,出门挤地铁去了。


喻文州和叶修家住得顺路,有时两个人会一起回来。这天和叶修走着还没到小区,那只猫居然已经迎上来,蹭着喻文州的裤腿“咪呜咪呜”地叫。

“哟文州,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?”叶修叼着烟问。

“不是我家的,”喻文州蹲下去揉它,“是小区里的流浪猫。”

叶修“啧”了一声:“这得什么样的小区,流浪猫都能长这样。不是我说,你直接捉了送宠物店都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
那只上一秒还在喻文州手下舒服地眯眼的猫突然警醒起来,拱起身子看向叶修,喉咙里发出威胁的“嘶嘶”声。

喻文州笑笑,显然并不把叶修的话当真,手在猫背上安抚地顺了顺。那只猫便也安静下来,身子拧成一道弧,转头去舔喻文州的手指。

“我看这猫挺喜欢你的,”叶修提议,“要不你干脆养了吧,正好你一个人住。”

“还是算了吧。”喻文州拍拍手站起来,那只猫还恋恋不舍地绕着他。

“怎么,怕麻烦?”

“倒不是。”

“房东不让?”

“也没有。”

“那是为什么?”叶修纳闷,“我可得提醒你,现在这环境对流浪猫可不友好。”

“其实我打算周末问问王杰希来着,”喻文州低头看他脚边,“他不是喜欢养猫?”

“他们家不是已经有一只猫了?”

“我知道。即使他不想养,找一个能收养的人家应该也比较有门路。”

“就这么不想亲自养?”叶修笑,“你别告诉我是这猫长得不合你眼缘。”

“怎么会。”喻文州也笑了,“只是对我现在的状态,养一只猫未免太奢侈了。”


喻文州说的“奢侈”不是物质上的。他好端端一个都市白领,那点猫粮猫砂钱还出得起。只是作为一个才毕业两年的年轻人,又不是叶修、王杰希那样的本地土著,喻文州依然住在他租来的房子里。现在的小区是他半年前搬来的,租期签了一年,续租得看情况。

收养一只宠物、起好名字、建立联系,命里的那根结就已经系上了。剪刀总是握在主人这儿,宠物几乎是全身心依赖的关系。喻文州有时候想自己五年后的生活,发现并不能找到一幅完全确定的图景,城市、工作、环境,什么都有可能,反而如此确定的联结是奢侈的。喻文州第一次见到这只猫的时候就疑心它是家养,现在更是在想它是不是什么原因被前主人遗弃。

很可惜,它的前主人给不了它的承诺,喻文州也给不了。


第二天傍晚,喻文州下班的时候,没在小区门口看到那只猫。

他不免一愣,甚至探头到花坛里仔细找了找,到处都没有。喻文州揣着一肚子疑虑走近单元门,叶修昨天那句“现在这环境对流浪猫可不友好”在心上沉沉压着。他半天没打开门,反应过来的时候,自己正拿着家门钥匙使劲往刷卡器上戳。

喻文州几乎失笑,门锁“嘀”的一声亮了绿灯,他却突然听见旁边杂木丛里微弱的“咪呜”声。

喻文州心里一紧,几步过去扒开叶子,木根旁可怜兮兮蜷着一个泥团。喻文州顾不得自己的浅色衬衫,连忙抱出来放在怀里,仔细一看果然是那只小猫,大概认出了他来,伸出舌头虚弱地在他指头上舔了舔。

喻文州不敢耽搁,抱着它就往家赶。

他是想先清理下伤口。喻文州在餐桌上铺了条毛巾,把猫放在上面,又另外洗了条热毛巾,轻柔地替它一下下擦去泥渍。

这猫简直像泥浆里浸过,浑身脏得几乎看不出颜色。喻文州把动作放得极小心,生怕蹭到伤口。可直到水换过三盆,一只猫全身上下擦了个干净,喻文州还是没找见伤口在哪儿。

“不会是内伤吧?”喻文州自言自语。

那只猫像是听懂了,突然把尾巴甩到喻文州面前,叫声仿佛很委屈。

喻文州捧起它的尾巴来看,刚擦拭过的尾巴毛湿漉漉的。喻文州用手指一寸寸仔细摸过去,这下倒终于把“伤口”找着了——

有一小块地方秃了皮。

这对小动物来讲是什么重伤吗?喻文州想着它在楼下奄奄一息的样子,觉得不可思议。

或者可能伤在其次,主要是受了惊吓?无论如何喻文州还是先拿来碘伏给它涂上。这时候再看这只猫的样子,长长一条摊平在餐桌上,神情惬意,只是皮毛还略有些脏。

喻文州松了口气:“走吧,先带你去宠物店洗洗。”


宠物店就在邻近的街角,喻文州和店员说了大概情况,店员看了圈也说应该没事,又说让他观察两天,有问题再上医院。猫被带去里间洗澡,喻文州在外间坐着,听另一位店员热情地向他推销猫咪用品。

看来是真的得养下这只猫了?喻文州低头挑着猫窝,对这一天的事还是没什么实感。

那只猫被抱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往常神气活现的样子,喻文州把它抱在怀里,小家伙主动伸出前爪揽住他。

“你家的猫真亲你欸!”店员羡慕地说。

喻文州笑笑:“麻烦结下账吧。”

他买的东西不少,家又住得近,店里还专门派了个人帮他送东西到楼下。临走时那店员突然说:“哦对了,我看你家的这只是公猫吧?要记得带它做绝育哦。”

“绝育?”喻文州重复了一遍,明显感觉到怀里那团抖了两抖。

“是的哦,做主人的千万别舍不得,这样其实对双方都好,现在绝育手术也方便,”店员笑眯眯地补充,“以及记得打疫苗。”

喻文州想了想:“好,那我明天就带它上医院看看,谢谢你了。”


回到家里,把买好的东西收拾铺开,好像有什么瞬间就不一样了。电梯上来这一路那只猫一直没什么精神,到家后喻文州把它放下地熟悉环境,它也始终懒洋洋的,只是亦步亦趋跟着喻文州。喻文州猜它是累了,铺好猫窝想把它抱进去,小家伙还往他怀里不情愿地缩了缩。

“听话。”喻文州放下它,笑着在它脑袋上揉了揉。

喻文州此前没养过真正意义上的宠物,顶多是小学自然课要求观察的蚕。他在这方面始终没什么兴趣,小时候学校附近有卖小鸡的,绒毛漆成五颜六色,叽叽叽地挤作一团。男女生一层层把摊子围起来,喻文州只是站在外围看两眼。

现在家里突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,还一副要安营扎寨的样子,喻文州睁着眼躺在床上,不知道这件事具有怎样的意味。

第二天是周末,喻文州想着要带猫上医院,定闹钟起了个大早。他踏出房门,客厅的猫窝里空空荡荡。

窗户关着,门少了那圈反锁,猫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喻文州站在客厅中央,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正做着的一个梦。


后来他去物业查了监控,猫是凌晨出的楼门,身姿轻盈地往杂木丛里一钻就再没了踪迹。物业的人劝他像这种宠物自己跑走的不必追,追回来也养不长。喻文州道了声谢离开了,心里想着头天他把那个泥团子抱出来的时候,小家伙伸舌头舔他的指尖,几乎让他以为那就是依赖。

幸好还没起名字,幸好还没开始生活。喻文州收拾起新买的猫粮猫砂,打算问问王杰希要不要这些。

说来凑巧,他买的猫粮正好是王杰希家的猫常吃的那种。喻文州爽快把东西送过去,王杰希收下时忍不住问他:“你这是以后都不打算养了?其实你想要同品种的猫也有很多。”

“还是不养了吧。”喻文州说。


如果可能喻文州当然希望找回那只猫,甚至为此考虑过制作“寻猫启事”,可他旋即发现,自己一方面连它的一张照片都没有,另一方面其实并不占据“主人”的立场。

离开是那只猫的决定,喻文州想他还是得尊重它。

生活就此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。喻文州所在的组最近忙一个项目,为此已经连续加了一周的班,几乎天天只能搭末班地铁回家。

从地铁站到他家会经过一条窄街,这座城市这个季节常刮妖风,窄街上风力更劲,喻文州裹紧风衣,顶着风艰难地迈步。风里有沙尘卷过来,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。

迎面直直走过来一个人,一言不发地撞了他一下,趔趄几步,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。

喻文州心里觉得奇怪,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,手机不见了!喻文州未及转身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,伴随着什么东西“嗷”的一声,听起来竟像是只猫。

喻文州转过身,围墙下的阴影里,小偷被一只猫扑在脸上又抓又咬。他痛苦地想伸胳膊抓猫,那只猫身上却像涂了蜜,滑溜溜的怎么也抓不住。喻文州想过去帮忙,小偷听见脚步声,慌忙把偷来的手机往旁边一扔,踉跄地拔腿就跑。

那只猫也不去追,无声地落在地上。

喻文州没去管地上那部手机的死活,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猫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,蹭上自己的裤腿,尾巴环成一个圈,在布料上轻轻扫着。喻文州蹲下去挠他的下巴,猫咪满意地眯起眼,神态里写满骄傲。

“你回来了?”喻文州轻声说,“可惜那些猫粮猫砂都被我送人了,明天我们重新去趟宠物店,还有医院……”

手掌下的猫肢体突然僵硬了一下,一步步退了开去。喻文州不解地望着它,看它朝窄街前后各望了望——整条街空无一人,又朝头顶看了看——监控摄像头前段时间就坏了,不然最近小偷也不会这么猖獗。

喻文州不清楚正常的猫该是什么样,反正绝不应该像这样。

那只猫抬头望着他,眼神里居然流露出强烈的安抚。他凑上来舔舔喻文州的手指,又退回去。喻文州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在自己面前化形,肢体舒展,最后变成了一个年轻人。

年轻人的头发也是棕黄的,蓬松柔软,有些凌乱。他几乎是担忧地看着喻文州,确认没有被自己吓到后才不好意思地伸手:“那个什么……不好意思啊,没有吓到吧?我只是有些事必须得解释一下!不然你动不动说送我去医院什么的怪吓人的……”

他笑起来,瞳孔在街灯下像填充着淡金的流质。

“重新认识一下吧,我叫黄少天。”



END.



【这里是彩蛋】

郑轩:黄少?你怎么回来了?怎么,苦肉计不管用?

徐景熙:不对啊,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把黄少抱进去的。

黄少天(苦着脸):别提了,他说明天,啊不对是今天,今天要带我去医院做绝育……

郑轩/徐景熙: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
黄少天(狠狠瞪他们一眼):还笑!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搞什么苦肉计,我尾巴都被自己给咬秃了!还这辈子第一次在泥坑里滚了一圈!

郑轩(打哈欠):没办法啊黄少,这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,舍不得尾巴进不了喻文州的家门。

徐景熙: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你是谁?

黄少天:我这不是怕吓到他……

郑轩:早晚都是要吓这么一下的,你说是让喻文州接受他养了好几个月的猫可以变成人容易,还是直接告诉他这只新来的猫是个猫妖容易?

黄少天:……靠靠靠靠靠郑轩你怎么不早说啊???

郑轩(无辜):你也没问我啊。

徐景熙(小心翼翼):所以你这下是打算放弃了?

黄少天:什么放弃!本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!软的不行就来硬的,苦肉计不行我就唱他个英雄救美!

郑轩/徐景熙:……祝你好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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