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追及 3
前文戳tag
------
【3】
接下来这个学期过得倒好像例行公事，喻文州隔两周总会接黄少天出来吃顿饭，都是AA——黄少天坚决要求的。
“要都是你请客的话我会觉得是被叫出来谈话了！”黄少天坐在副驾，熟练地拿手机翻查着餐馆，“要不今天去吃这家云南菜吧？说起来云南菜除了过桥米线我还没尝试过别的！”
“听你的。”喻文州凑过去看地址，在吃这方面他实在是不如黄少天有追求。
等候上菜的间隙，黄少天打量着店里的装修。为了营造那种氛围，这家店的装潢多是竹制，配色和纹饰也有浓郁的少数民族风。黄少天的眼睛在墙面上转了一圈，还是回到喻文州身上。
“我妈最近还经常给你打电话吗？”
嗯？喻文州正在回一条微信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他这样的反应让黄少天有些误会了，黄少天撇撇嘴说：“你也没必要瞒着我其实我都知道，我妈一直在找你了解我的情况。”
他没用问句。喻文州放下手机，抬头看他，“没打算瞒你，也不是经常，许阿姨说你不肯同她讲。”
“她就恨不得我把每天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告诉她才好！”黄少天翻翻眼睛，“还总担心我谈恋爱——我都成年了好不好！”
喻文州笑了笑，“所以你真的有在谈恋爱吗？”
靠，那不是重点好吗！再说我有没有在谈恋爱你还不清楚？黄少天当即就要炸毛，喻文州连忙笑着安抚。正好这时候菜上来了，喻文州先向他碗里夹了一筷子。
“这个还蛮好吃的，”黄少天尝了尝，“这是叫什么鱼来着？”
“罗非鱼。”喻文州说着，又给他挑了块无刺的肉。
烤鱼用的香料有些重，黄少天连着吃了几块，端起茶杯喝水，一面不忘对喻文州说：“我是看你在吃鱼才不打扰你，刚才的事我可没那么容易岔过去，别拿我当小孩子！”
知道了，喻文州嘴里含着鱼肉不好说话，弯了眼睛，冲黄少天笑笑。
黄妈妈的确给喻文州打过几次电话，刚开学那会儿频繁些，最近只接到过一个——其实开学不过才两个月。她总怕黄少天有事瞒着，一会儿担心他不能适应大学生活，一会儿担心他室友的为人，一会儿又打听黄少天有没有交女朋友。
说实话喻文州也觉得她担心得有些过了头，告诉她这些的同时也劝着，时不时还发动他母亲帮忙。事实证明，喻妈妈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。
“你许阿姨就是太担心少天了，毕竟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身边过。”喻妈妈在电话里说。
“嗯，我能理解。”喻文州温声道，“我只是觉得少天也需要空间。”
从某种程度上，这件事里他和黄少天站在同一个阵营。黄少天似乎也颇信任他，有时甚至会主动找他聊起自己的事。个中缘由，或许是从舞会那天晚上知道了喻文州的态度，又或许是出于一种狡猾的本能。他告诉喻文州的事越多，喻文州便越成为他的共犯，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——他怎么会。
无论如何，喻文州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，有阅历，又不显得指手画脚，后一点尤其难得。
“等你有空了可以找你妈妈聊聊，许阿姨不是不通情理的人。”喻文州觉得自己的位置还是不能太偏颇，“你越不愿意和她说，她就越怀疑你有所隐瞒，这是个恶性循环。”
黄少天低头摆弄着手机，心不在焉地答应。
“少天？”必要时喻文州也不介意拿出点威严。
“知道啦我这周打电话就和她说！”黄少天笑嘻嘻地，将手机举到喻文州眼前，“你看这是我们班级篮球赛的照片，他们才发给我的。”
照片抓拍的时机很精妙，正值黄少天飞身上篮的一瞬，更难得的是黄少天的表情居然没有扭曲。盯着篮筐，眼神坚定又凌厉，足以作为X系系草的样板，在学校论坛与女生们口中流传上几年。
“比赛结果怎么样？”喻文州笑着问。
“那还用说，”黄少天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多余，又不免有些得意，“赢了，35比12。”
才过了两个月，喻文州已经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。新鲜感、拘谨、青涩，第一次见面时喻文州多少看到的那些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。他飞快地融入了环境，并理所当然成为闪闪发亮的那个。
步入大学的这个阶段人总是会发生点改变，喻文州经历过，对此了解得很清楚，可有时就连他也惊讶于黄少天的学习能力和悟性。黄少天就像一块疏松多孔的海绵，现在被投进了一片海洋里，可他又并非来者不拒式的，恰恰相反，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，这该是种天分的灵醒。
上次新生舞会的那个女生，喻文州后来听他提起过，也是在吃饭的时候。黄少天说起什么正到兴头上，手机突然嗡嗡响了几声，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知，没去理会，神色有些尴尬。
“没关系。”喻文州温和地说，示意他可以先回消息。
“哎其实没什么，就是上次舞会那个女生，这段时间一直想拉我进她们社团。”
哦？喻文州拿碗盛汤，在思考要不要继续问下去，黄少天却已经嘀嘀咕咕地讲开了，像是憋了好几周的话。
说开来也不过是那些。学生时代拉近关系的方式，真挚又笨拙，和喻文州预想的差不多。那个女生是社科学院的，黄少天学计算机，两人没什么一起上的课，那女生便各种找话题来和黄少天聊天，最近逐渐发展为拉黄少天参加她所在的社团，以及约自习和约饭。
从黄少天的语气里，喻文州猜他其实很有些困扰。对那女生的邀约，黄少天全都找理由婉拒了，可她依然在不断尝试。黄少天不愿意答应，又不知该如何拒绝。
“有些人可能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。”喻文州小心翼翼拿捏着说话方式。他想给黄少天一些暗示，又不希望这暗示过于明显，让黄少天以为是在说教。毕竟这是黄少天第一次同他聊起“私事”，毕竟黄少天并不是在求助于他。
“这还不叫撞南墙啊我可一次没答应过！借口都快被我找没了。”黄少天闷闷不乐地说。
“说不定对她而言，只愿意相信那些是运气不好。”
黄少天皱眉嘟囔了两句什么，喻文州没听清，但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，猜自己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。喻文州没再多说，伸手接过黄少天的碗帮他盛汤。
那之后没两天，黄少天突然发微信给喻文州，说他已经找那个女生把话说开了，喻文州还有些惊讶。拒绝毕竟是一件难事，很多人这辈子都学不会，黄少天倒是果决。
喻文州和他在微信上聊了几句，字里行间感觉黄少天的兴致不高。喻文州想了想，问他：“心情不好？”
“嗯。”黄少天罕见地只回了一个单字。
喻文州握着手机等在那里，透过那行断续的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…”揣测此刻黄少天的心情。过了大概一分钟，第二条消息才冒出来。
“哎我本来以为会挺解脱的，毕竟说实话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点烦了。可她一定要打电话过来，边说边哭，我差点就心软了。”
“拒绝别人总是挺难的。”喻文州此时也没有更好的话说。
“你也会难受吗？拒绝别人的时候？”
喻文州的手在键盘上顿了顿。
“分什么人吧。”
年底喻文州的工作越发繁忙，黄少天也要复习备考，两个人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面，再见已是喻文州开车送黄少天去机场的时候。
“今年还是回你外婆家？”
“应该先在家住几天，等我爸妈放假的时候一块儿回去，我爸说我妈在家念了我好几个星期了。”
“嗯，那帮我向你爸妈带好，还有你外婆，等我回去如果赶得上就去看他们。”
“没事你忙吧，”黄少天大方地摆摆手，“一定帮你带到。”
黄少天和他妈妈的谈话应该卓有成效，至少最近两个月喻文州都没有接到黄妈妈的电话。喻文州将黄少天送到航站楼外，下车帮忙搬行李。黄少天扶正箱子直起身，笑嘻嘻地想和喻文州告别，喻文州却注意到他的围巾和衣领都缠在一起，想来是刚才下车时胡乱绕上的。
喻文州伸手帮他把衣领从围巾里解救出来，手指蹭过他脖颈，不凉，而少年人的体温还要更暖。
黄少天比他矮不了多少，喻文州一抬头便对上他一双眼睛。颜色偏浅的瞳仁，映在冬日冷阳里有如琥珀。
喻文州笑笑说：“去吧，一路平安。”
黄少天眨眨眼，笑着挥挥手，呵出的热气结成团团白雾，“如果走运的话今年还能再见到，不走运的话就只有明年见啦！”
嗯，下次见。喻文州也挥挥手，目送黄少天走进航站楼的大门。
TBC.